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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雪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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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   雪月

他走到墓前,用伶靈力發釵托起,靈力化刃在掌心割了一道口子,將血滴在發釵上,閉眼念起一串古老的咒語,無端生起的風吹得衣袍獵獵作響。

幽蘭的頭發被吹亂了,她撥開額前的發抱緊了刀,紅色的法陣在風瀟葉的腳下若隱若現。

世有異脈,碧魄為首,異鸞為末。五大異脈各不相同,但有一個共同點,可以用召靈陣以血喚靈人。昔日的魔界少主為異脈之一。

風停了,陣法消散,他們的眼前多了一位端莊秀麗看上去又病懨懨的姑娘,莫約二十出頭。

“仙君。”慕幽幽向他們行了個禮,“幽幽念故人心切,勞煩了。”

“不麻煩不麻煩,一點也不麻煩。”風瀟葉笑道,“慕小姐可以告訴我為何留下釵子嗎?為什麽是我?”

慕幽幽搖頭,臉上掛著歉意的笑。

他還想問,但慕幽幽的靈越來越淡,隨時都可能消散。她本是半魄存人間,勉強召來的靈也留不了多久,風瀟葉有些惋惜。

慕幽幽張口似乎說了什麽,眼中是千言萬語。她似乎知道他們聽不到,不再說,盈盈一笑。

一股靈流陡然而生,逼的風瀟葉往後退了幾步,靈陣成,散發著淺藍色的光,愈來愈烈,亮的刺眼,風瀟葉連忙擡頭用手捂住眼睛。

感覺到袖子被拉了一下,他睜眼,幽蘭撿起地上的發釵。

“禁靈?”風瀟葉微訝,“你還會這個?”

幽蘭點頭,掌中浮起的靈力化作蘭花托起發釵,“此身已隕,此魄已散,此念獨留,此處人間。”

她手中的傘化作靈力消散,再次聚攏,化作一把通體冰藍的琴,幽蘭輕輕撥動琴弦,“此心不改,此情仍癡,此靈己殘,此願未遂。”

琴現的那一瞬,風瀟葉楞了楞,“溯靈嗎?”

場景變換,是四月,山寺中的桃花初開。

“喲,這是哪家的小姐?”

慕幽幽驀然回頭,眼中帶著茫然。她身後的樹上坐著一個少女,懶懶散散的,也不怕摔下來,手上拿著一只笛子。

交錯的枝椏與桃花擋住了她的容貌,於是慕幽幽走到樹下擡頭看她。

“我,我是慕家的小姐。”她低頭,用手指絞衣服。

那人坐起身,笛子敲著腿,“慕家的哪位小姐啊?以前沒見過。”

“慕,慕……”

“慕什麽?”

慕幽幽又羞又氣,慕家分明就她一個小姐,她跺了跺腳鼓著腮幫子擡頭瞪了她一眼,“慕幽幽!”

“原來你叫幽幽。”她折了枝桃花,從樹上跳下來塞到慕幽幽懷裏,“這名字挺好,記住了,我叫雲晤歌。”

她向路的另一邊走去,向慕幽幽揮了揮手。慕幽幽看了看桃花,又看了看雲晤歌的背景,終究還是沒有丟掉桃花。花又沒有錯,她想。

第二次見到雲晤歌是,夏蟬初鳴的時候,一對人馬浩浩蕩蕩,從城門行向皇宮。為首的那個樣貌不過十八九歲,身形單薄,厚重的戰甲隨時都能將她壓垮。

她騎在馬上昂首挺胸,臉上帶著傲氣。

慕幽幽從藥鋪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,拉住前面的侍女輕聲詢問,“月嫣,她是將軍嗎?”

“小解說雲將軍?”月嫣看著雲晤歌,眼中帶了幾分仰慕,“她是明德將軍的女兒,北臨唯一的女將。小姐別看雲將軍年紀小,她可立了不少戰功。”

慕幽幽點頭,若有所思。

她原來也是個小姐,為什麽喜歡上戰場呢?慕幽幽忍不住多看了雲晤歌一眼,這一眼正好被雲晤歌看到。

她駕著馬朝慕幽幽而來,俯身抓住她的手臂,再一用力,就將慕幽幽拉到了馬上,然後她調轉馬頭,帶著驚魂未定的慕幽幽往城外而去。

月嫣邊撿起地上的藥包邊喊,慕幽幽耳邊只有雲晤歌爽朗的笑聲。

“弟兄們,見到聖上該怎麽說,你們都清楚嗎?”

“清楚,將軍抱恙,改日登門謝罪!”

“哈哈,好!”她道,“不愧是我的親弟兄。”

“你怎麽能讓他們說謊呢!”慕幽幽的語氣帶著責備,因為害怕,她的聲音都帶著顫抖。

雲晤歌把韁繩塞到她手裏抱緊她,“你看你,都怕成這樣了,別怕,尋雪很乖。”

“你的馬叫尋雪?”慕幽幽問。

“是啊。”雲晤歌握住她的手,“從我上戰場起,它就跟著我。”

“我,我可以摸摸它嗎?”

“當然可以,不過你先把眼睛睜開。”

慕幽幽猶豫不決,被雲晤歌哄了幾句後鼓起勇氣睜開了眼睛。

春風拂面,兩側翠竹欣欣向榮。竹林中隱約傳來泉水流動聲。她彎了彎眉,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尋雪。

尋雪跑得更快了,嚇得她身子一抖,急忙抓住雲晤歌的手。

雲晤歌笑了笑:“它這是喜歡你。”

往後她們並天天能見到,若是忙雲晤歌就走的早些,不忙的時候,雲晤歌就教慕幽幽騎馬,或帶她去獵場打獵。

雲晤歌的手藝很好,會給慕幽幽做各種各樣的美食,偶爾也並排躺在屋頂上看星星,雲晤歌給慕幽幽講戰場趣聞。

戰場在她的話中成了另一個地方,沒有刀光劍影,有清冷的明月,有皚皚的白雪,還有梅花和笛曲。她還經常吹笛子給慕幽幽聽,多是塞外的調子。

分別在所難免,慕幽幽習慣帶著一只笛子站在城樓上,從清晨等到黃昏。

雲晤歌再歸來時,慕幽幽已經成了宮裏的醫官。那衣服她怎麽穿著都不合適。

雲晤歌問她為何做官。

“這樣我每天看見你的時間就變長了啊。”她說。

她揉揉慕幽幽的頭,叫慕幽幽傻姑娘。

又一年春天,慕幽幽在城前送別雲晤歌。

“等寒淵的戰事平了,我就來娶你。”雲晤歌將一只發釵插到她的發髻上,“聘禮先欠著,回來補給你。”

慕幽幽悠擦去眼角的淚,拉住她的袖子,神色擔憂,“你……就不怕嗎?”

“怕什麽?”

“戰,戰場兇險,”她支支吾吾,“還,還有……”

“哈哈哈哈,”雲晤歌大笑,“這有什麽可怕的,如何評價我是他們的事,與我無關,與我有關的是怎樣用餘生好好待你。”

慕幽幽低頭不說話。

如果沒有遇到這個人,慕幽幽一輩子都會是無憂無慮的閨閣小姐,可是她遇到了這個人。

因為想多看她幾眼,所以她入太醫院,又因為想時時見到,所以她請求到寒淵軍營。

慕步二家世代交好,慕大人與仙帝更是八拜之交。慕幽幽從小長在宮裏,衣食住行都和皇子公主們一樣。他們情同手足,私下裏慕幽幽仍管步景林叫哥哥。

“極北苦寒之地,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該去的地方。”

“隨夢哥哥,”慕幽幽皺眉,低頭拉住他的袖子,“你就讓我去嘛,我學醫就是為了——”

步景林嘆氣,用手輕敲她的頭,“不行。”

“哥哥!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……”

慕幽幽插腰,鼓著臉偏頭“哼”了一聲,“步隨夢,我要告訴姑姑你欺負我!”

步景林扶額。

終究他還是禁不住慕幽幽的軟磨硬泡,同意了。

慕幽幽初到寒淵軍營的那天,全營的將士都跑去她那兒“看病”,剛到午時飯點,雲晤歌看著空無一人的營帳,眉頭微皺。

一個士兵叼著饅頭,手端著飯碗走過。

雲晤歌叫住他,“弟兄們呢,都不餓了?”

“將軍不知道嗎?”士兵含糊道,“咱們營裏來了個太醫,他們都找她看病去了。”

“平常不見你們這麽多病。”

士兵用手摸頭將饅頭吐到碗裏,不好意思的笑了,“哪裏真病,是人家太好看了,那可是咱營裏唯一的女人。”

“我就不是女人嗎?”

“將軍在我們心裏是兄弟。”

雲晤歌笑著把他轟走,因為好奇,她還是去看了,一眼就楞住了。

她第一次沖慕幽幽發脾氣就是在這天。對她刻意疏遠,百萬為難。一連幾天慕幽幽的眼睛都是腫的。

雲晤歌想讓她知難而退,可她硬是咬著牙留了下來。

聽說雲晤歌受傷,染上風寒的慕幽幽冒著大雪跑到她的營帳。她的背上有一道猙獰的刀傷,從左肩直到腰部,慕幽幽進去的時候,她正在處理傷口。

“你怎麽來了。”雲晤歌的臉色微變,拉上衣領。

慕幽幽瞪著她,瞪著瞪著就瞪出了眼淚。她跑過去將雲晤歌撲倒在榻上,大滴大滴的眼淚往雲晤歌臉上落,她有很多話想說,卻一句也說不出來。

雲晤歌看著她嘆了口氣,抹去她的眼淚,“好了好了,是我的錯,別哭了。”

慕幽幽點頭,淚仍在落。

雲晤歌翻身將慕幽幽壓在身下,輕輕吻了一下她的眼角。

【作者有話說】:這個,那個 真的可以嗎?

可以,怎麽不可以,連他們的皇帝陛下自己都喜歡男人。

不過把自己老婆弄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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